【城翊·郭得友×陈纫香】定不负相思意
确认关系之后郭得友到北平看陈纫香
下一章看小河神智斗姜荣寿，水云楼大闹隆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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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
上回书说到：
陈纫香访津，喜结连理心。
小河神抱得美人归，发毒誓一生永相随。
乘务员贴心地走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咖啡，丁卯摆摆手推辞了她的好意。他正一脸无奈地坐在车厢里，恨不得把自己脑壳敲掉。看着坐在对面一直像小狗一样望着窗外的郭得友，丁卯开始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同意带上他一起来北平。
郭得友第一次在“师弟”丁卯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余光中瞄到丁卯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后尴尬地干咳一声端正做好。他小河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刀枪不入整个天津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要不是为了来北平看陈纫香，谁会低声下气求丁卯啊？不就是个火车，谁没坐过似的。
得，他还真没坐过。
一路上问了二十三次“怎么还没到”，丁卯被问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要不是和程家二爷的生意来往很重要他真想立马就打道回府把郭得友塞给老河神打一顿。
下了火车，老远就听到有人迎接。丁卯整理好衣服，一遍遍叮嘱郭得友千万别乱说话。程家派了司机来接，郭得友嫌弃无聊便中途下车和丁卯分开了要自己去北平城里转转。
车开到大栅栏的时候丁卯才开始后怕，以郭得友的性子放他一个人去转别到时间惹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可保不了他哇。
前一天晚上——
陈纫香趁着姜荣寿忙活年戏的事情无暇顾及自己偷偷溜了出来跑来了水云楼。商细蕊从年末封箱以来一直没有再动弹的打算，窝在炕上每天接收着二爷的投喂，人都快要圆了一圈。
这哥俩见面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嗑瓜子儿唠嗑，吐槽姜荣寿吐槽姜登宝。陈纫香也歪在炕上，一歪就是半天。瓜子皮扔了一地，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到了傍晚的时候小来进来打扫卫生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扫帚就把两个人轰到外头去了。
“嘿嘿。”陈纫香没来得及穿棉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商老板，咱俩挨近点，暖和。”
“你可起开吧你，我自个儿还冷着呢。”商细蕊裹紧了棉袄坐在小凳上继续嗑瓜子。
“你们俩得了！都唠一天了歇歇嗓子吧！看看这一地瓜子皮，瓜子皮要是能卖钱今天你们俩嗑出来的都能买下整个水云楼了。”小来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装了满满一簸箕的瓜子皮，“班主你小心瓜子招老鼠到时候咬戏服。”
“嘿嘿。”商细蕊也学会了陈纫香这招，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憨笑，在风雪中活像两个二傻子。
小来终归还是不忍心让商细蕊一直冻着，打扫完了瓜子皮就让两个人回屋了，还特意又沏了一壶新的热茶。
大门“吱呀”一声，程凤台拎着一盒西洋糕点走了进来。商细蕊头上那两根儿毛就和雷达似的一下子就感应到了美食的信号，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开门去迎接。要说这陈纫香也是个厉害的，一听到外人来了清清嗓子就换上了那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假脸面笑容。
学川剧的见了都得找他这个唱京剧的请教请教变脸。
“二爷来啦，今儿带什么好吃的啦？”商细蕊笑得可爱。
“我刚从普林塞斯酒店吃完饭回来，顺便给你买了巧克力的蛋糕。”程凤台看着日渐肥圆的商细蕊没好意思把那句“是不是胖了”说出口，“快回屋吧，你没穿棉衣小心一会冻着了。”
程凤台轻车熟路地一只手把蛋糕给商细蕊另一只手盖好门帘关上门。看见屋里的陈纫香时他愣了一下，“陈老板？”
“程二爷好。”陈纫香笑得假惺惺，商细蕊看着差点哕出来。
“怎么，二位今日是有事谈论？方便我在这里么？”程凤台有点尴尬。
“没。二爷，没。”商细蕊拉过程凤台脱下大衣坐在自己身边，“陈老板今儿个是浮生偷得半日闲，得空没去八大胡同来我这捧场了。”
陈纫香憋得脖子上青筋都要爆起来了。故意的，商细蕊绝对是故意的！
“哈哈是。”陈纫香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们平时斗得那么凶私下里还会见面啊。”程凤台拍了拍商细蕊示意他收着点。
“二爷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一行的都是打闹争斗放台上，下了台关系该好的还是好。”陈纫香轻轻靠坐在炕上。
商细蕊刷了两把瓜子给了程凤台一把，“得了吧陈纫香，这儿又没外人你带着角儿的架子给谁看呢？”
“这不是程二爷在这吗？”陈纫香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忍得后糟牙吸凉气儿。
“哟，那可得扫了您的兴啦。二爷是我的座儿，不是你的。”商细蕊咧嘴大笑，瓜子都掉地上了。
“行，我不装了。改明儿要是在报纸上看见半个‘陈纫香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的字我就找你算账！”陈纫香气鼓鼓得双手插在衣袖里面继续歪在炕上。
程凤台看看商细蕊又看看陈纫香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什么呀？这不就是俩小学鸡互啄么？敢情这些台面上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机智有多机智的老板下了台都是小孩子脾气啊。
商细蕊趁小来不在狼吞虎咽吃着巧克力蛋糕，奶油抹得嘴边都是。程凤台不解地看着他这副模样，“怎么吃这么急，没人和你抢。”
“唔唔唔！”嘴里塞着蛋糕商细蕊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陈纫香给自己续了杯茶看着商细蕊吃得像仓鼠边喝边笑边给程凤台解释，“小来不许他晚饭后吃东西。二爷您看看商老板这身材，再圆下去，别说卧鱼了连射雁探海都坚持不了半炷香了。”
“还真是。”程凤台宠溺地捏了捏商细蕊的腰间肉，“商老板可得减减了。”
“减什么呀？二爷你看看他，他能比我好哪去？”商细蕊擦掉嘴上的巧克力碎碎指着陈纫香的肚子，“他自打从天津回来后就再没瘦下来过了！”
陈纫香摊手作无辜状。谁让自己遇上了郭得友这么一个天津通呢？天天吃好吃的不胖才怪。
想到郭得友陈纫香神色黯淡下来，自上次见面一别已数月。相思相慕之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这都几百天了。看着程凤台和商细蕊关系那么好，陈纫香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可是最近也没有巡演，他也找不到理由逃离姜荣寿的监督一个人跑到天津去。
程凤台作为生意场上的翘楚察言观色的本领是第一的，看出来陈纫香的神情右边立马岔开话题，“说到天津的话我今天来正好要问一件事。商老板没有可有空到我府上来？”
“二爷要办堂会吗？”商细蕊也收住了玩笑脸认真起来。
“明日我要接见天津漕运商会的会长，我们两家之间有生意来往，所以想办个小型的堂会。商老板可有兴趣？”
“有！”
“你要是嫌累，不扮相素着唱也成。不会费你太多精力的。”
“那哪儿行啊，二爷这么有心。水云楼的新年第一戏就给您吧。香儿你要不要一起来？”商细蕊拉起陈纫香。
“您别介。除了姜荣寿可没人这么叫我，怪恶心的。”陈纫香一哆嗦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听说漕运的会长和我一样留过洋，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京戏。”
“天津漕运的会长，是姓丁吧？”陈纫香很难把那个天天被郭得友坑害的怨种和商业精英联想在一起。
“对。陈老板认识？”
“我上回去天津时在他们家里唱过一场堂会。丁会长对京戏还是很喜欢的。”
“那就好。既然和丁会长认识，那明日陈老板赏个脸和商老板一起来啊？”程凤台提议。
“也好。”
现在——
郭得友在程家府上瞎转哟迷了路，不知怎么的转到了后院戏班子化妆的屋子。一屋的小子们勒头化妆喊嗓的，呜呜渣渣稀稀拉拉吵得人头疼。郭得友正想转身离开却被一个小姑娘撞到了。小姑娘到也奇怪，手里端着肘子头也没抬嘴里直说两句“对不住对不住”就从郭得友身边过去了。
这个奇怪的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小来。那肘子自然也不用说了，是给商细蕊吃的。
郭得友感叹现在的角儿待遇真好，上台前还要肘子吃。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忆起先前在天津时看陈纫香化妆，心想还是自家陈老板好，化妆安安静静漂漂亮亮不弄这些破名堂。
他却不知道但凡刚刚再往那屋里进去一点点，就能看到朝朝暮暮心心念念的陈纫香了。瞎转哟半天还是被下人带回前厅了。丁卯快要被郭得友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吐血，暗戳戳记下账等回了天津一起算。
好在范湘儿去了蒋梦萍那做客，不然就郭得友这一副草莽模样指不定又要被人在后面议论呢。程凤台倒是对郭得友感兴趣，本来觉得“河神”名号无非是民间百姓邻里邻居奉承着叫一叫，可听丁卯这个同样留过洋的一说还真觉得郭得友是个厉害人物。经商的最重要的就是人脉，程凤台自然是客套三句寒暄几分正式结识了郭得友。
“今天我可把北平的第一名旦商细蕊请过来了。”程凤台语气里藏着一丝丝炫耀意味。
“哦，那我们可算是有耳福了啊。”
郭得友心不在焉，寻思着商细蕊是个谁，根本没听说过，北平第一名旦难道不该是他家陈纫香么？
锣鼓声锵锵锵响起，好戏开场。今儿是先让大圣上来热场演几折子武生戏热闹热闹，商细蕊和陈纫香的《白蛇传》放到最后压轴。
这一出《三岔口》任堂惠和刘利华打了个什么郭得友根本没看明白，他只知道北平这烤鸭是真的好吃，要不是丁卯在下边偷偷踩他的脚他是真的能把一盘吃完。
京戏，他是看的，只看陈纫香的。他是喜欢的，只喜欢陈纫香演的。
也不知道台上仓台才台乙台打了个啥。大圣下去了，商细蕊在后面看完了直夸他最近进步了。
吃过了饭，继续看戏。程凤台掐指算了算是差不多到时间了，吩咐下人上了消食的普洱茶。程家的戏台子很大，水榭蜿蜒曲径通幽，比起汇宾楼那样嘈杂的地方环境好很多。但是因为戏台子与看台之间隔着溪水花池不在一处所以拢音效果不好，十分考验角儿的唱腔功底。
郭得友刚想脚底抹油找借口去别处遛一遛对面的胡琴就开拉了。
“杀出了金山寺怒如烈火——”
这商细蕊还没上场呢才唱了一句话程凤台就忍不住要鼓掌了。
范涟从外头回来看到这边在唱戏，兴致冲冲地就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真好。”
程凤台哪里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吓了一跳差点在丁卯面前失了态。范涟一脸无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拍了拍程凤台的肩膀，“看戏看戏。”
“狠心的许郎呐——”
商细蕊，不，是白素贞边唱着边抽泣摇晃着盘腿跌坐在地下，看得人心疼。
“姐姐——”
一声脆亮甜美的声音从后面穿出来。郭得友原本昏昏欲睡，这一声硬生生赶走了他的瞌睡虫。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这是陈纫香的声音！
他郭得友虽然不懂京戏但是自己爱人的声音不可能听错！这绝对是陈纫香！
陈纫香从后台迈着圆场步，左手把着剑柄一身蓝色战袄利落漂亮。郭得友眼睛都看直了，陈纫香也看到了台下的郭得友，眼中闪过一瞬欣喜。
“姐姐！”
“青妹！”
青白两蛇相拥哭泣，郭得友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看《白蛇传》看得这么感动。
“法海贼无故起风波
官人不该辜负我
害得素贞受折磨——”
程凤台边看边摩挲拇指上的戒指，范涟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今天晚上这位好姐夫又得感悟出来点什么了，明天又要听姐姐抱怨。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郭得友，他倒不是在琢磨戏文用词的微妙恰当，他只是在观察几个月不见陈纫香有没有什么变化。好像……胖了点？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香香在对面台子上感应到了郭得友的心思似的，他突然回头一瞪，眼神犀利。这一眼看得郭得友心虚地从桌上抓了两颗花生塞进嘴里。
行吧，还是继续看戏吧，就这一会儿也不知道演到哪了。
“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
看断桥，桥未断
却寸断了柔肠
鱼水情，山海誓
他全然不想
不由人咬银牙埋怨许郎——”
范涟听得入迷刚想跟着哼两句就被程凤台一个眼神吓得憋回去了。
“哼！小青早就劝过姐姐舍弃了他，姐姐不听。于今害得你有孕之身，这样颠沛流离。俺小青若再见许仙之面，定饶不了他！姐姐！”
陈纫香的念白口齿清晰铿锵有力抑扬顿挫，足下轻快气势汹汹，头上的蓝色绒球面牌随着身体的动作变换打着颤。郭得友看着感觉下一秒钟陈纫香就要拔刀冲下台除尽天下负心人了。试想一下要是日后变了心拼接陈纫香这身功夫还不得废了自己，郭得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贤姐姐虽然是真心不变
那许仙已不是当日的许仙
叫天下负心人吃我一剑——”
陈纫香拔刀示威，目光如炬。花腔婉转，喊杀声中不乏小青的娇媚可爱。
郭得友就这样，在满脑子“嘿嘿漂亮老婆香香老婆”之中度过了看完了整场《断桥》。陈纫香一下场他就立马找了个理由丢下丁卯和程凤台坐着自己跑去后台了。
“您是？”二月红站在门口看到了郭得友。
“我是陈老板的朋友。”
“哦，陈老板刚添了行头正歇着呢。我去帮您叫他。”
“诶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吧。”郭得友有些迫不及待了。
“哦，那您小心点儿，里边儿乱。”二月红疑惑地看着这个和程家府苑完全不搭的人。
郭得友进了门才知道方才门口那小姑娘提醒得有道理，刚下了戏的小子们乱作一团。整个后台卸妆的喝水的整理行头的训人的都有。好容易才七拐八拐拐到了商细蕊和陈纫香的化妆间。商细蕊换好了衣服一言不发听小来絮絮叨叨，一旁的陈纫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看就是累着了。郭得友悄悄走到人身后，温柔地捋了捋陈纫香的头发。
“来了也不告诉我啊？”陈纫香只开口没睁眼。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您甭管这个，反正我就是知道。”陈纫香才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呢，他其实是靠着郭得友身上那股好闻又让人安心的香味来认人的。
“唱得真好。我今天可没打瞌睡。”
“怎么招哇，想听我夸你啊？”陈纫香睁开眼睛转过身来看着郭得友，“二哥你这么瘦了哇？”
“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啊。”郭得友上手捏了捏陈纫香那像猫儿一样鼓起来的小肉脸，“你倒是圆了。怎么，不想我啊？”
“我想！我想得紧……”陈纫香站起身来扑进郭得友怀里黏在他身上，“我是化思念为食欲，一想你我就吃东西。二哥嫌弃我胖了？”
“好～香香胖了也好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漂亮的角儿。”
这边俩相好的是小别胜新婚要多腻乎有多腻乎，站在一旁的小来和商细蕊已经嗑完两把瓜子儿了。
“他们两个……”
“这应该就是陈纫香搁天津交的那个相好。看着还行。”
“是还行。可是他俩这……”小来一小女孩子家的哪见过这样搂搂抱抱的场面，耳朵都红了。
“这一出可比我刚唱的《断桥》还有意思呢，接着看。”
商细蕊和小来两个声音窸窸窣窣，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陈纫香这位来自天津的“神朋友”。
丁卯和程凤台谈完了正事儿左等右等不见郭得友出现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去找他的亲亲老婆去了。程凤台亲自带着丁卯去了花园那边的后台找人，一进门就看见腻歪在一起的郭得友和陈纫香。
“这……”
丁卯笑容凝固在脸上，心里骂了一千遍“顶你个肺的郭得友”气得快要高血压了。程凤台倒是见怪不怪，留过洋的人见识过洋人的热情似火。
“二爷。”商细蕊瞅中机会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程凤台做了一个“看好戏”的口型。
“原来陈老板和小河神认识哇？”程凤台看了看商细蕊的口型差点笑出来。
“何止认识哇。陈纫香之前去天津交的那个相好估计就是这位小河神吧？”
五个人相互重新认识梳理关系，总算是弄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商细蕊就觉得好笑，自己认识陈纫香那么久了哪次见到不是个蔫了吧唧的状态？怎么这一见小河神就如鱼得水活蹦乱跳的，下了戏连秦楼楚馆也不去逛了，每日家就和郭得友黏在一起。
敢情之前那没精打采的不是因为练功啊，是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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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视的小来→
别再让我扫瓜子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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